【白纸黑字试阅】执念 by 朽木花雕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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所幸，再如何恐怖的噩梦，醒来，也就只是噩梦罢了。
吴邪在床上坐起身，抬手抹去了额上冒出的冷汗，梦中残留的片影，让他不由得有些后怕。窗外的天已经黑了多时了，有路灯光隐隐约约的，隔得有些远，透不进屋子里来，但多少还能看见玻璃后那一棵还留着枯叶的梧桐。
他就这么呆呆的坐了会儿，等回过神去看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，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。
外面似乎还有个被他扔下的黑眼镜。
突然有了这层认知，吴邪也就坐不住了，懒得开灯，光着脚晃荡着摸索床下的棉绒拖鞋。他走去开门的时候，还差点一不小心被门边的凳子绊倒，慌忙间握住了门把手。
门外的灯光让吴邪不适的微眯双眼，电视开着，也不知放了多久的广告，而黑眼镜就窝在对面的沙发里夹着一支刚点上的香烟，百无聊赖的摆弄着遥控器。看吴邪醒了过来，他扬手，笑得有些幸灾乐祸，“饿醒的吧？桌上粥还是热的，就是不知小三爷肯不肯卖个面子共用了？”
看了眼饭桌，竟然是腊肉粥，这么些天没落店子，厨房里也没什么东西，能做出一锅腊肉粥来，倒也算是难为他了。自己在房里睡觉，他却在厨房“兢兢业业”，吴邪多少还是有些不好意思，“这么麻烦干什么，不是有方便面吗，你怎么不先吃？”
“还不是想让小三爷也见识下我的厨艺？”黑眼镜勾着唇走了过来，拿起桌上的空碗盛了些许，递过去，“包您满意。”话还说着，又盛了一碗给他自己。
 
两个人在饭桌对面而坐，空荡荡的屋子里只能听得见瓷匙偶尔叩击碗沿所发出的轻响，嘴里的咀嚼也有些无意识。虽说古语里讲究食不言寝不语，但是在生活 中按说饭桌上反而是最谈得开的地方。吴邪刚起，嘴里还有些发苦的懒，但他不知道为什么连黑眼镜也只是有些心不在焉的吃着粥，像是在想着什么事情。
两个人的安静在时钟的摆声的催化下很是让人不自在，吴邪用舌尖磨着嘴里细小的肉粒，看着对面的那个人，突然想到什么似的，咽了一口放下碗，很是认真的表情。
“三叔的事，我谢谢你，潘子和我说了，人是你救的。”
听到吴邪的声音，黑眼镜的动作有片刻的停滞，就像是系统繁忙卡住的电脑，他沉默了一会儿，才笑着回道：“说谢多见外呀，我也不过是推了一把，那时情况太混乱，三爷能出来八成还是拖了小三爷您的福气。”
“算我欠了你一条命。”
“那要这么算也行，”黑眼镜漫不经心的搅着面前的小半碗粥，似笑非笑，“小三爷就当是欠我的，照顾好您自己这条小命，别再掺和什么斗里的事了。”
“行了行了，”吴邪皱着眉闭了闭眼，“不用你说，想要知道的事情已经清楚，小爷我这辈子也不想再往斗里钻了，地面上的空气还是比较清新。没事儿看点恐怖片——我就只能受这么点儿刺激了。”
黑眼镜被吴邪逗得笑了一声，“小三爷也是看的清啊……呵，还记得在柴达木第一次见面？你赶上车的时候，看你喘气的样子我就有些想笑，虽然多少也知道点你的事儿，可看见真人了反而不怎么信了。呵呵，小三爷这一身细皮嫩肉的，您自己说哪里看的出是斗里打滚的样子。”
“你他娘的用的什么词，刚说两句正经话！”吴邪骂了句，回想起当初在柴达木的那番，他也有些气闷。刚开始他们对自己的态度，简直就是认为这是一个可 有可无的人，自己的出现对他们来说完全是个意外，或者说是麻烦。虽然也知道这个问题很实际，但那种被小看的感觉仍然让那男人的自尊心像刺猬一样的炸出来。
吴邪重重的在椅背上一靠，少了几分好声气，“不就是觉得多出了个麻烦吗，小爷我没傻，看得出来。”
“话虽然是这么说，但小三爷也是个明事理的，这一路的凶险你也是看见了的，莫名其妙掉出个未知数来，不得不考虑啊。”黑眼镜说到这笑得更深了来些，“不过……要真说起来，那时能看见小三爷留下来，多少还是期待了点儿吧。”
“期待？”
“……好奇你的那些事情，想见识见识你是不是真有那么些能耐，毕竟能和哑巴张挂上了，也不能是什么常人不是？”
黑眼镜看着吴邪疑惑的皱着眉头，也不再多话，笑笑，继续解决自己那小半碗凉粥。
应该只是好奇，而且，仅仅也只是好奇。
吴邪的存在对他来说就像是一群鬣狗里面突然蹦出的小京巴，毛色干净得都让人觉得刺眼，看上去似乎根本就没什么龇牙撕咬的攻击性。可这样往往只会让人 更好奇，会想知道他的爪子是不是能出乎意料的利，会想知道他的牙齿是不是能把骨头咬碎成灰，也会想知道，那双透亮的眼睛在飞溅的血光中是否还能那么镇定， 那么清。
毕竟，这是一条呆在鬣狗群里京巴，他见识过血腥危机，应该不可能只是会偷咬人的小指头的程度而已。